我一直认为,中国文坛上有两个仙。
一个是李白,一个是苏轼。
李白仙在飘逸绝尘,他可能真的是谪仙,终有一天会回到天宫,所以我等凡夫俗子总是不能直视。
苏轼仙在洒脱自在,如果李白是谪仙,那苏轼就是地仙,他永远不会回到天宫去,就在人间。
最豪迈
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大江东去,浪淘尽,千古风流人物。故垒西边,人道是,三国周郎赤壁。乱石穿空,惊涛拍岸,卷起千堆雪。江山如画,一时多少豪杰。遥想公瑾当年,小乔初嫁了,雄姿英发。羽扇纶巾,谈笑间,樯橹灰飞烟灭。故国神游,多情应笑我,早生华发。人生如梦,一尊还酹江月。
苏东坡被认为是豪放派的代表,而首词在我看来,更是豪迈中的豪迈。
这首词大气磅礴,境界广阔,借怀念古人之情,写今日世间之景,抒自身旷达之心。
说是“千古绝唱”,也丝毫不过分。
最洒脱
《定风波》三月七日,沙湖道中遇雨。雨具先去,同行皆狼狈,余独不觉,已而遂晴,故作此词。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一句“同行皆狼狈,余独不觉”,多么洒脱。
“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”,又是多么旷达。
“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”又显得如此超脱。
旅途中遇到下雨这么一件小事,在东坡笔下,竟是集洒脱、旷达、超脱于寥寥数语之中。
这就是为什么说苏东坡接地气的原因。
最快意
《水调歌头·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》落日绣帘卷,亭下水连空。知君为我,新作窗户湿青红。长记平山堂上,欹枕江南烟雨,渺渺没孤鸿。认得醉翁语,山色有无中。一千顷,都镜净,倒碧峰。忽然浪起,掀舞一叶白头翁。堪笑兰台公子,未解庄生天籁,刚道有雌雄。一点浩然气,千里快哉风。
这首词读来就一个感受:快哉!可不是快哉?写的就是快哉亭嘛。
苏轼的笔锋,由远及近,从远处落日,到亭下之水。从以往的回忆,到眼前的实景。再由静转动,从镜净,到浪起。
最后把眼前所见和心中所想集于一身,唱出句:一点浩然气,千里快哉风!
快哉!可不是快哉?
最励志
《浣溪沙·游蕲水清泉寺》游蕲水清泉寺,寺临兰溪,溪水西流。山下兰芽短浸溪,松间沙路净无泥,潇潇暮雨子规啼。谁道人生无再少?门前流水尚能西!休将白发唱黄鸡。
看似写景,实则写自己老骥伏枥,自强不息的人生态度。
特别是下片,不要在年老的时候感叹时光飞逝,你看,流水尚能向西流,谁说人生没有第二春?
最痛心
《江城子·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》十年生死两茫茫。不思量。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夜来幽梦忽还乡。小轩窗。正梳妆。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。料得年年肠断处,明月夜,短松冈。
这首就不用多说了,千古第一悼亡词。每每读来都令人扼腕断肠。
苏轼对王弗到底是怎样深沉的爱恋呢?能够让他十年都恋恋不忘,还能写这样的诗篇。
最悲情
《蝶恋花·春景》花褪残红青杏小,燕子飞时,绿水人家绕。枝上柳绵吹又少,天涯何处无芳草。墙里秋千墙外道,墙外行人,墙里佳人笑。笑渐不闻声渐悄,多情却被无情恼。
这首词悲情,在于背后的故事。
那个人世间最懂东坡的朝云,为什么偏偏在这首词上就不懂了呢?
如果朝云地下有知,在她去世后东坡为她写了那么多诗,那么多文来悼念,又会作何感想?
最哲理
《题西林壁》横看成岭侧成峰,远近高低各不同。不识庐山真面目,只缘身在此山中。
就像“画杨桃”一样,你从不同的角度,看到的事物是不一样的。
怎样才能全面了解事物呢?除非开启上帝视角——跳出事物本身的范围,从旁观者角度去看。
“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”的苏轼版。
最美景
《饮湖上初晴后雨》水光潋滟晴方好,山色空濛雨亦奇。欲把西湖比西子,淡妆浓抹总相宜。
西湖的美丽历来被人传唱,在东坡笔下,不论刮风下雨还是晴空万里,不论化妆还是素颜,都是一样美。
但是啊,作为一个有影响力的人,千万不能随便给景点或是其他什么东西起外号。
这不,苏轼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,西湖从此就叫西子湖了。
慎重,一定要慎重!
最美人
《洞仙歌》仆七岁时,见眉州老尼,姓朱,忘其名,年九十岁。自言尝随其师入蜀主孟昶宫中,一日大热,蜀主与花蕊夫人夜纳凉摩诃池上,作一词,朱具能记之。今四十年,朱已死久矣,人无知此词者,但记其首两句,暇日寻味,岂《洞仙歌》令乎?乃为足之云。冰肌玉骨,自清凉无汗。水殿风来暗香满。绣帘开、一点明月窥人,人未寝、欹枕钗横鬓乱。起来携素手,庭户无声,时见疏星渡河汉。试问夜如何,夜已三更,金波淡、玉绳低转。但屈指、西风几时来,又不道、流年暗中偷换。
你就很难想象,这一篇写的全是想象。
那个姑娘,有冰一样的皮肤,语一样的肌骨。风吹来,还自带一股暗香,借着明月光,偷窥佳人,她倚在枕边还未入眠,发钗落在一边,头发乱蓬蓬的,有种凌乱美。
她从床上坐起,来到庭中散步,看天上流星划过银河。她掐着手指算秋风何时到来,却突然感到,岁月在不经意中已然流逝。
这仅是20多年前听来的一个故事,竟然全凭想象和回忆,花蕊夫人冰清玉洁的形象就跃然纸上。
最贪吃
《惠州一绝》罗浮山下四时春,卢橘杨梅次第新。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。
吃货苏东坡,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。
罗浮山下四季如春,卢橘杨梅都提不起兴趣,只因为有荔枝,愿意一辈子做岭南人。
作为一个成都人我只想说:日食火锅三两顿,不辞长做成都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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